咸味柠檬水

我最深爱过

瓷松 01.

钟表修复师 丹 X 古董成精? 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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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


裴珍映找到他师傅的时候,他老人家正靠着院门墙抽烟,留给他一个清风云雾不见山的挺拔背影,裴珍映心中无限萧瑟,边喊了声师傅边去拍了下肩膀。


“嗳,悟能。”


他家师傅一回头,就喷了裴珍映一脸的白烟,烟雾散尽,才露出那人脸来,裴珍映喊着师傅,旁人多数以为是多大岁数的老头,哪想到这张脸年轻至极,看上去比裴珍映大不了几岁,白皙俊朗,眉目风流多情,要不是身后大马路上不停有人摁着车喇叭,裴珍映心里咯噔一声怕是自己在哪路云烟仙境遇到了神仙。


他穿了件浅蓝色的工作长褂,手还支在口袋里,内里的高领毛衣服帖平整,黑色长裤衬得双腿极为修长纤瘦,还远远高出了脚踝,看着文雅,实则明骚,是个讲究人。脖子上戴了两根挂绳,一根牵着眼镜,一根挂着工作牌,黑色瘦金体写着名字,姜义建。


裴珍映呛着嗓子把烟拍开,“你不是说戒烟了吗?”


姜义建把手摊开露出攥着的东西,“电子烟。小珍映怎么,找我什么事?”


他眉毛一抬,裴珍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。


“前几天博物院往大厂送了一批东西,都是之前没见过光的,其中有几件钟表送了过来,修修还能凑合,不过里面有个稍微大点的,不好修。”


姜义建沉思了半晌,“今天带来了?”


“已经放您桌上了。”


“先进去看看。”姜义建长腿一迈坐上了裴珍映先前骑过来的自行车,自行车没后座,裴珍映愣了一下问那自己怎么办,姜义建拍了拍身前那道横杆,“来,徒弟,师傅带你去兜兜风。”


所幸正好有辆游览车往大门里开,裴珍映坐着车跟在姜义建后面,经过无数道大门,途中路过某个屋檐下,他邕哥的声音无比高昂,“这不是我院院草小珍映么,怎么从大厂回来了?有女朋友了吗过来给师叔看看——”


开城博物院文物修复科留下来的这批年轻人里,木器组组长邕圣祐和姜义建是同一年进来的,裴珍映进来的时候钟表组资历最深的就剩姜义建一个,姜义建自称表匠界小白龙,他师傅带他的时候已经五十多岁了,文物修复科在那时刚招应届毕业生不久,正是青黄不接的年代,师傅退休后,比裴珍映才大了五岁的姜义建又做了他师傅,裴珍映入组时清秀文弱,基本上大活都是师兄揽了,自己主要负责被众多师傅师叔调戏的重任,他师兄其实也只比他大三岁,不过前两年又去了外地博物院做组长,钟表组自前年起大将就只剩他与姜义建二人,外加上去年造了分院,姜义建留在了博物院,裴珍映就去了分院的厂里,师徒俩分了两地办公,院里把一些大型物件规往厂里送,有时候姜义建也会过来,但近年来开城能修的文物都修得差不多了,两个人多数时间是在修小型怀表练练手。


然而许久没回来,会耍流氓的师叔还是一点没变。


裴珍映听得羞愤难当,从极速行驶的车上义无反顾跳了下来,一路小跑进了屋子里。


姜义建扭头古怪的扫了他一眼,“你什么时候成院草了?”他率先打开摆在自己桌上的盒子取出里面的物件,那东西包了几层纸,是个铜镀的鸟笼钟,分量不轻,里面塞满了报纸棉花缓冲运输途中的冲击,“文物啊,你们就这么随便?”


“它在地库呆了几年,拿过来的时候院里也没给个准确的名字,大概是受了阴潮,损坏得不少,机芯,齿轮,发条盒很多都坏了,可能还不止,不过外观保持得不错。论贵重,暂时也还没查到是哪位爷的藏品。”


姜义建把内衬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,水平小心翼翼放了下来,那是个西洋弧顶式的镀金镂空鸟笼,穹顶花纹繁复,摆钟镶嵌在底座,金棕榈叶围绕四周,笼中关着一只金丝雀,尾翼翅膀皆栩栩如生,但表面氧化发绣近铜绿色。


“扫描过吗,大概多久了?”


“大概有四五百年了,经初步查证应该是本国制造局仿制的西洋钟,机械传动系统精巧复杂,不过工艺还不如早早就开启工业革命的英国,具形不具像,不过这对琉璃珠雀眼倒是灵动漂亮。”


“琉璃珠?”姜义建把这座钟挪到了光线最好的窗边,仔细看了一圈,忍俊不禁,“我乍一看虽然不及那些水法钟,珐琅怀表价值连城,不过放到现在,还是能买一座楼的。”


“小珍映,眼神不行了啊。这哪是什么琉璃,这是瓷松,绿松石里的最上品,当年可算是贡品,你到太阳底下看看。”


裴珍映绕到对面,仰头仔细观察,发现他师傅说的果然没错,那对蓝绿色的眼睛漂亮极了,像上了釉的瓷器,瓷松含铁线杂质,黒黒一点,倒像是真的眼珠子了,裴珍映看得入神,甚至觉得那小雀的眼睛在阳光之下朝着自己眨了一下,阳光之下好似波纹闪烁。


“算是捡到宝了。”


姜义建也很久没修过这样的好钟,嘱咐了裴珍映发一条批文给上面签字,这座钟就归到博物院里自己这里修了。


钟漂亮是真的,难修,也是真的。


裴珍映走之前叮嘱他上面压下来的时间是一个月,姜义建还一口答应,可几个小时下来毫无所获,拆拆修修补完的都是边角,其核心姜义建都没摸索出来,一想到如此棘手他更是碰都不想碰,早年他师傅说了要是实在耐不下性子就干脆别动,姜义建捧了鸟笼放在屋外面的走廊上,自己半躺在椅子里,胳膊支着脑袋,看着笼子歪头思索。不过这一晒太阳,先前又刚吃完中饭,血液集中到胃里,脑子里昏昏沉沉,姜义建垂着眼皮,一下睡着了。


期间也不知道是谁不懂规矩点了烟,却是沉香木的味道,姜义建闻着奇怪,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,放着鸟笼的矮几却坐着一个少年,一身不合时宜的翠绿长衣,个不高,肤色偏深,头发修得短,还能瞧见鬓角青色的发根,正在打探着自己,眼见自己醒过来,连忙躲到了那颗老杏树后面,几下跳跃,竟蹦到了树枝上,稳稳当当坐了下来。


少年眼尾上挑,眼仁漂亮,偏深棕,但片刻之间短暂似湖绿,嘴唇得意的上翘,像极了院子里有只调皮的橘猫,他腰间挂着什么,叮铃铛啷脆响,只见他伸手在前朝皇帝的御树上摘了酸杏,在衣袖上擦了擦便吃,又被酸掉了牙,眯着眼睛龇牙咧嘴,缓过神了才意识到自己丢脸,才发现对面的男人像是在笑自己,丝毫不掩笑意,脸一点一点就变红了。


“你倒是比他识货,知道这是瓷松珠。”


他开口,是悦耳的低沉沙哑,姜义建惊讶,微风阵阵,少年衣物的里衬是芙蓉鸟。


“你记得打开底盘,那有个暗扣,结锈了,可能有些费劲,但坏得并不多,至少是能走时了。”


说罢他又一跃背身跳下树来,姜义建想起身去追,人已经不见了。


一回神才发现自己仍睡在椅中,空气中仍有沉香木的味道,但已经很淡了,鸟笼好端端的放在自己面前,他从屋里找了快铜片拨开底座下的暗格,果然暗藏玄机,指针开始动了起来,虽然分秒的节奏对不上,但好歹印证了梦中少年所言不虚。


姜义建从不信这些怪力乱神之事,但所处之地素来玄乎,他喊了一声邕圣祐的名字,邕圣祐从偏门探出头来。


“什么沉香木?我们前面在燃香灰做旧,也没见你说的什么人,光天化日的,做春梦呢?”


姜义建摇了摇头,走进那颗杏子树,只看见树下掉了一颗酸杏,被人咬去了一半。







姜义建家住市中心的一栋小型公寓,两室一厅,一室被改成了书房,堆了满满当当的文物及钟表相关书籍,还有些玩物收藏,也还算得上整洁干净,姜义建到家前顺带去西餐厅外带了晚餐,然后就先一路脱了衣服进浴室,在那地方呆久了,总想洗掉些现代社会不该有的死气沉沉。


浴室门是磨砂玻璃做的,姜义建站在花洒下面,也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,总觉得玻璃外面有阴影一闪而过,他养了只猫叫鲁尼,大概是从猫窝里跳了出来,想起来刚去书房没关上门,怕猫把里面的东西碰坏了,连忙裹了条浴巾出来,鲁尼正在沙发上舒舒服服的窝着,姜义建狐疑的看了它一眼,把书房的门带上了,很快又有影子从厨房那一块闪了一下,恍惚间姜义建觉得看到了一片绿色的东西。


操,什么鬼日子,还遇上鬼火了不成。


而鲁尼也像是被踩了尾巴似的开始发疯,发出暴躁的叫声,甚至跳到沙发扶手上对着姜义建的外套胡乱转圈撕咬,姜义建吓了一跳,连忙把外套拿起来,鲁尼还想跳起来扑,他这才觉得不对劲,伸手想掏口袋里是不是有什么,这一套就碰到了个冰冷的物件,姜义建下意识的后背发凉,拿出来一看,竟是之前在院里,那只鸟笼中的金丝小雀!


真是活见鬼了!他下意识将那东西反手甩了出去。


院里有明文规定,任何东西都不准顺出宫外,谁会做这种事?难不成还是这东西自己长脚了?


鲁尼还想扑上去玩,张了嘴想咬上去,姜义建来不及阻拦,喵得一声鲁尼一下又跳进自己怀里,姜义建差点没抓稳扎在腰间的浴巾。


他又闻到了先前沉香木味道。


一人一猫,瞪大了眼睛,沙发上竟凭空出现了一个大活人。


那人面色绯红,姜义建愣了一下,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,是疼的,竟然是之前梦里的绿衣少年,“你是人是鬼?”


那少年腰间挂的是一块玉佩,还有一块云纹的牌子。姜义建这会看清了。


牌子上写了繁体大字。朴佑镇。


“对不起,我本来不想出来的,可是你家猫,可能是闻着味道了,吓到我了。”


猫是不喜那香味,还是生来喜欢捕捉雀鸟,姜义建已经无暇分辨。


见姜义建不说话,少年试着找另一个话题,“那个,现在…是哪个皇帝来着?”


姜义建笑了,“皇帝,现在可没皇帝这个东西。”


东西?朴佑镇乍舌,“你小心掉脑袋咯。”


“你这邪邪呼呼的,还挺会吓唬我。”姜义建附身把他那块牌子拾起来。


“那你不怕?”


佑镇。姜义建突然念他名字。


佑镇,佑,助也。镇,安也。


你想助谁,又想安谁?


那少年愣了许久,像是听了好一会,不知道在想些什么,回过神来后,一下把姜义建推远了。





Tbc.


佑,助也。——《玉篇》

镇,安也。——《广雅》


芙蓉鸟,又名金丝雀。


just试阅,我还没想好名字,请大家来集思广益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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